給十歲孩子的生日祝福

十年前的此時，13：37，是我正式成為媽媽這個角色的時刻。我們從無生育家庭，變成了三口之家，面臨非常多改變，尤其澄澄全母乳、睡得少、三歲才離乳，養育他的前幾年我的記憶非常破碎，現在想來是因為過於疲憊。

但澄澄帶給我非常高的生活滿足感，他愛爸媽愛貓狗愛這個家，情感豐富，毫不隱藏，很多事都能讓他哭、笑、害怕、感傷、憤怒，澄澄開啟了一個新世界，我看到了人最純粹的感受若不被隱藏與排斥，會是什麼模樣。

那是非常好的樣子，雖然我常因他苦惱，但我從不因他難受，他就是這個世界坦白純真的代名詞，永遠不需要猜測他的心，不用去揣想那句話背後什麼意思，他不騙人，就算說了謊，也會說：「我其實說謊了，但我不想說實話是什麼。」

所以跟他相處容易也困難，就看我們的心有多寬廣。.

澄澄讓我知道，一個受到尊重的孩子長大是什麼模樣，他會提醒我說話的口氣要調整，問我為什麼突然要罵小孩，為我們夫妻間的爭執提出獨到見解，他在意性別平等，知道男孩的紅利與枷鎖。在他身上，我看不到「果然是兒子」、「男生就是那樣」，他證明每個孩子的獨一無二與性別完全無關，他掌握了自己的中性特質，最近開始留長髮，也很滿意自己高亢的聲音。

這十年幾乎每一天，我就是繞著澄澄轉，因為學習當媽媽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幸好他當孩子是與生俱來的天賦，所以我能從他身上學到很多。

「啊，原來我是這樣的人...」是十歲澄澄送給我的禮物。

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他非常外星人，好像來到地球觀察我們這些俗人的傻樣。

他最近說未來想當個廢材，我告訴他，要當個廢材也不容易的，如果能以廢材姿態活著，也是好事。所以他今天的廢材生日計畫是，和同一天生日的野比大雄一樣，盡情看多啦a夢漫畫、YouTube 火柴人短片、看大寶與小惡魔最新一季、玩麥塊，躺在地板上看昆蟲擾西節目。有夠廢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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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，我在生動盟協助帶領孕產家庭的準備討論，一位焦慮的新手爸爸問我，是怎麼看待生育這件事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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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這麼回答：

沒有不完美的小孩，只有不完美的家長，貪心、不滿足、易怒、懶惰、不思考，我就包括其中。

但小孩不是，小孩充滿好奇心，也會膽怯，有時害羞有時大方熱情，每天一分一秒對他們都是全新的開始，每件事的是新的嘗試。他們聽大人的話，穿上不熟悉剪裁的衣服，吃下不知道名字的料理，被送去上陌生的課程，他們超乎想像的勇敢，感受一切，靠著信賴與無疑的心，仰望父母。

就算被罵被打，小孩還是渴望父母的擁抱與疼愛。小孩是我看過最讓人心疼、最不記仇的生物，一轉頭就忘了剛剛發生什麼事；睡覺起來就不在意昨天的紛爭。

小孩讓我看見成人世界的狹隘與自私，秒數不足的紅綠燈，不合理的校園生活休息時段，不夠多的空白個人時間，不友善的餐廳陳設。

小孩讓我變成一個有自覺的人，看見這個社會的問題，看見自己的缺點。明明是我時間掌握不好，總是遲到，但因為小孩，我有了發脾氣的對象，明明是我忽略了這位同伴出門要上廁所，下樓走比較慢，扣安全帶需要時間。

小孩讓我學會等待、寬容、規劃、放鬆。沒有什麼事會讓地球停止運轉，我們沒有那麼重要，所以不用把孩子逼那麼緊。慢慢來，真的比較快。

孩子讓人憐愛，他們的脆弱，讓我能看見弱勢者的處境。

養小孩讓我變成一個更好的人。

小孩無從選擇是否出生，既然我做了選擇成為父母，那麼我會時時感恩，他們願意來到我的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