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13日 星期二

307號房


婆婆和老爺爺結婚五十年了,他們做什麼事都在一起。

七十歲那年,婆婆和老爺爺住在了安養院,雖然院裡一向分成男宿舍、女宿舍,但婆婆和老爺爺不想分開,院方在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中間的那個房間--307號房,拿掉了小床、放進了一張大床,婆婆和老爺爺每天一起生活著。


早上一起掀開被子,一起洗臉、戴上假牙,幫對方穿上襪子,拿著一對拐杖在院子散步。

睡前,他們為彼此在腳上套上厚厚的襪子,頭上也戴了睡帽,手牽手並肩躺著,有時說說話,有時累得沒說話就倒頭大睡了。


幾年後,老爺爺去世了,婆婆搬到了隔壁的單人房,一個人的婆婆,和其他老人下棋、讀書、聊天,偶爾散散步。

但婆婆罹患了失智症。她開始每晚都走回307號房。

苦惱的護士,在她新房間的門上,貼了一張大大的婆婆照片,提醒她別再走錯房間。

朋友來看她,問她房間在哪?婆婆還是笑著說:「307號房。」

每天起床,婆婆都活在老爺爺還在的時光。每天,護士會告訴她,老爺爺走了,她必須活在現在。

每天活在過去的婆婆,是不是在等著某一天,打開307號房時,能再看到老爺爺坐在床沿的身影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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