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516 媽媽出院

照顧媽媽的這幾天，為了攙扶腹部開刀的她起身，

我都會單腳半跪在床上，讓她雙手攬著我的脖子，

我右手用力撐著床，左手奮力抬起她的背和頸，

在起身前一秒，我會說：「媽媽抱抱。」作為提醒。

每次，都覺得有點恍惚，好像看到兒時討抱抱的自己。

（將這幾天在FB上短短的發文，重新連結在一起。）


母親節前夕，媽媽盲腸炎動手術，正為了工作在北市的我，急匆匆趕到醫院，老爸爸身上揹著老媽的小提包，誠誠懇懇的和急診醫師囉嗦。然後，拎著老媽那雙舊舊的鞋，進了開刀房，出來，等，哥哥和老公趕到，姐姐回不來，又等，等麻醉退。進病房，移床牽動傷口，老媽像小孩子那樣嗚嗚的唉，躺在病床上的身軀也像孩子一樣小。


第一天的晚上，和哥哥一起看護媽媽，過去對於看護病人，沒有太多想法，本來還擔心看到媽媽的身體會尷尬，事實上，面對病人，談尷尬根本毫無意義，光看到媽媽皺眉頭哀號的模樣，就夠讓人心碎了。我是容易做夢的人，在恐怖到不可思議夢境時，也知道大叫可以讓自己逃脫惡夢，那晚，30歲的我，夢到蟑螂（夏季總是夢到），竟然在夢中大聲求救：「媽媽救我！」嚇得媽媽驚醒，連忙問我怎麼了。以往住家裡時也常如此，我在房裡尖叫驚醒，媽媽隔著哥哥的房間，還是會喊著，問我怎麼了。


大家都說媽媽很聰明，會挑日子，選在週末前盲腸炎開刀，我覺得他最聰明的是挑我沒工作的日子，我從家庭主婦變成免費看護。照樣打稿，只是從家中工作桌換成病房躺椅，沒有桌面，總是打錯字。


週六、日因為事前接的工作，到雲林台南晃了兩天，又回彰化婆家，回到台北，知道被開刀的醫師騙了，三天出院根本不可能，現在是「沒那麼快」。週一早上九點，穿著夾腳拖，到醫院接爸爸的班，結婚後，第一次和媽媽相處這麼長的時間。


每天都會發生新鮮事。週二，這輩子第一次在六點起床「滾」稀飯，在稀飯香中趕稿，然後寫著寫著，提著便當搭公車晃到醫院，待了半小時，離開，進城「談生意」，晚上又到醫院接班。由於出院標準是老媽的排便狀況，我們不斷的討論大便，逼迫她去大便，老媽自己也很苦惱，稍有便意就掙扎著下床，但真的忍痛下了床，便意又煙消雲散了。


今天週三，是爸爸的大日子，40多年來飄泊在外生活的他，終於「迎公媽」（祖先香火）到新莊。所以我今日超級任務，就是代替醫院裡的媽媽「款拜」，幸好有阿姨救援準備了三牲，我只要準備菜飯湯，爸爸哥哥一早從宜蘭出發，抵達，「仙仔」指揮東指揮西，媽媽電話隔空關心，中午完工。但出嫁女兒不能拿香拜祖先，是哪一路規矩，若非不想讓爸爸生氣，真想叫「仙仔」給我說明白。


最棒的是，媽媽下午出院了。回到家，精力充沛的重新「探索」這個家，很煩人又有趣。媽媽健健康康的真好。